时间:2024-12-17来源:网络
我真的是個不幸的男人。
我仍深刻的記得,在十四年前,我那美麗的妻子,在生下家怡之後,在病床上蒼白的面孔。
銘詳……我看我是不行了……。
她抱著剛生下的、還帶著血絲的家怡,帶著苦笑卻無力的說道。
在她的身旁,我早就很沒用的哭著,只知道緊緊抓著妻子的手,也不管流在臉上的是淚水還是鼻水;總而言之,就是一塌糊塗。
你不會的,你不會的!你不是說好要帶我和家怡去一趟知本,要讓他跟你一起泡你最愛的溫泉嗎?!對不起……銘詳,這個承諾,看來我是……實現不了了……。
她吃力的說道,眼皮漸漸的垂了下來。
我深吸了一口氣,一把揪住在我身後已經久站了的護士吼道:你們一定有辦法救她、一定有!!想想辦法,求求你們!那護士被我的衝動嚇呆了,無奈的喚著站在一旁的醫生。
然而那個醫生沒有制止我的舉動,只是將手放上我的肩膀道:劉先生……我明白您的痛苦,請您冷靜一點……。
冷靜?你他媽的怎麼叫我冷靜!?我怒道,一把甩開了那名護士,回頭跑回床前:玲,不要睡,你千萬不能睡著啊!!銘詳……我好累……真的好累……她說道,我清楚的感覺到──我美麗妻子的生命之火正一點一點的熄滅。
玲、玲!不要離開我呀!我的眼睛早就被眼淚弄得模糊不清了,雖然如此,但是我不敢將它抹去,因為我真的很害怕自己的妻子在我眼前離開。
詳……答應我一件事……。
你說,你說!我什麼事都答應你,求求你……別離開我……。
讓家怡……保持著笑容……就跟……你對我一樣……。
我答應你!我答應你……別閉上眼睛!玲、玲!我感覺到,他的手已經漸漸的失去了力氣,指頭無力的鬆開,我也落入了絕望的深淵……。
玲,回答我,求求你……。
我微微搖著她的身軀,希望她能夠給我一點點回應。
但是,我並沒有得到我想要的這一丁點兒希望。
我只能哭,不斷的哭,任由淚水沖刷著我的臉龐,任由鼻水不雅的流入我的口中。
劉先生,請節哀……。
那名醫生拍拍我的肩膀,看著成為一條水平線的心電圖,嘆了口氣說道。
你他媽的還夠稱職做個醫生嗎?我幹!我憤怒的揪住那個醫生,用力的將拳頭轟在他的臉上,讓他倒在一旁,還吐出了兩三顆被我硬生生打斷的牙齒。
就在此時,妹妹也從房外闖了進來,將我拉住:哥!你搞什麼!?不要這樣!不要攔我,給我放開!哥、哥!你夠了沒有!?突然一道很強大的衝擊力帶著震耳的怒吼聲,狠狠的衝擊在我的臉上,頓時讓我眼前一花,轉了兩圈翻滾在地,連帶著撞倒了很多醫學用的儀器。
我摸著腫脹起來的臉頰,瞪視著憤怒的老爸。
冷靜點,你都幾歲的人了?還想把事情越鬧越大是不是?我恨恨的坐在地上,想著妻子臨前的臉,拭去不斷落下的淚水。
抱歉,兒子不懂事,賠償費用我會再補貼給您與貴醫院的。
老爸朝那醫生鞠了個躬,那醫生站了起來,只是皺著眉搖了搖頭……。
然而從此以後,就是痛苦的開始了……。
那件事過後,那家醫院狠狠的將我告上法庭,雖然在受害人的體諒下我只是賠了一些錢了事,但是心理的創傷卻很難因此而平息。
我翹了很多個禮拜的班,主管也知道我現在的困境,只是幫我扛下了眾多的工作,讓我好好的在家靜養。
但是這也是暫緩之計而已,到時我還是要面對一成不變的生活──我非常清楚。
然而,現在的我真的提不起勁,甚至連女兒,我都丟給爸媽去扶養,什麼身為人父之類的責任我一點兒都不想管,接觸陽光也嫌麻煩。
所以我乾脆很對不起主管的辭掉了工作,用著微薄的存款勉強的過活。
八年就這樣悄悄的過去了……這八年我卻覺得好像過了一輩子。
已經是第六通電話了,來的又急又快,切斷以後馬上又再度響起。
我也不想管是哪件事那麼急,就算世界末日即將來臨我也只不過覺得是理所當然的事。
鈴……。
這是第七通了……難道打電話的人都不覺得煩嗎?我只是想要就這樣渡完餘生……反正等我的存在感完全消失的時候,就沒有再繼續活下去的動力了。
連樓下的房東也巴不得我馬上死去。
……信箱裡塞滿的投訴信與房租催繳信這樣告訴我。
鈴……。
第八通了。
我索性拔掉了電話線,繼續屬於我一個人的黑暗空間。
那吵雜的聲音終於停了下來,再也沒有響起過,再也不會打擾我早就死掉了的靈魂。
鈴……。
咦?我不是早就把電話線拔掉了嗎?為什麼還會有這聲鈴聲呢?我緩緩的抬起頭,在確認電話線確實被我拔去以後又再度縮入了角落。
是錯覺吧………。
咚咚咚……。
該死的笨兒子,現在馬上就給我開門!!那是老爸的聲音……看來麻煩真的惹到了家裡。
拜託,別煩我……就讓我這樣走,我也不會干擾到別人……。
你女兒都已經八歲了、八歲了!你還想這樣把他變成路邊的孤兒是不是?惠玲走了以後你就把他留下來的遺物給捨棄了嗎?!聞言,我的腦海裡又浮現出以前玲的一顰一笑、幸福的跟我一起生活的日子,讓我的眼淚又不聽話的掉了下來。
我不管了。
哪有做爸爸的把女兒丟給爸媽的?我先走了,你就讓你女兒一起在這裡陪葬算了!不久之後,樓下傳來了急促的引擎發動聲。
我也沒想到老爸真的那麼狠心,就這樣把自己的孫女丟在這裡。
真……麻煩。
我要去理會她嗎?反正世界上被遺棄的小孩那麼多,而且房東在看到家怡之後一定會把她帶去收容所吧。
家怡……家怡……?讓家怡……保持著笑容……就跟……你對我一樣……。
玲……。
想起對惠玲的承諾,我長嘆了一口氣,擦去臉上的眼淚後打開電燈(打從四年前我就沒把日光燈再度打開過),突然的光亮讓我的眼睛好一陣子才能適應過來。
透過門縫,隱約能看到一個小巧的身影坐在門前。
才正要去開門,突然我透過掛在門上那面鏡子看到了一個蓬頭垢面、雙眼無神的男人。
摸著自己的頭髮,我簡直不敢相信這就是自己的樣子。
再回頭看看房間裡,到處是空酒瓶、泡麵碗跟空罐頭,而且還散發著一陣一陣的惡臭。
算了……反正這種生活等我把家怡安置好以後還會再繼續下去吧……。
我抱持著這種想法,無奈而緩慢的打開了門。
門外的小女孩有著白白的臉蛋、白白的肌膚,透過上方日光燈的映照之下更顯得是晶瑩剔透,讓我打量了好一陣子。
然而能夠引起我的興致站在原地甚至瞇起眼睛去細細打量的,還是她的小臉蛋。
那鵝蛋般的小圓臉、大大的眼睛、帶點咖啡色的髮絲和長髮披肩的柔順髮型、青綠色的小洋裝……怎麼看都跟縮小了的惠玲一模一樣呀……。
老爸老媽……是故意把家怡弄成這樣的嗎?想起過去,我又感到一絲鼻酸,但愛面子的個性卻讓我硬生生把眼淚逼了回去。
家怡看到我的樣子,似乎也被我嚇壞了。
只是呆呆的站在門口,緊緊抱住懷中熊型的布娃娃,兩眼直盯著我的眼睛。
這時我才想起我自己的樣子是多麼的糟糕。
家怡……?我輕聲叫著。
原本我是想用冷淡的口語,讓她能夠不對我帶有一絲感情,好方便把她送去收容所,也順便送走我的麻煩;然而卻沒想到這兩個多麼單純的字在出口時卻是溫柔到連我自己都感覺嘔心的口語,甚至對惠玲講話時都沒那麼溫柔。
爸……爸爸……?家怡也試探著叫了一聲,那充滿恐懼的音調沒有絲毫隱瞞,也把我本來想做的神韻給喚了回來。
然而我想也知道,若是用這個樣子帶著家怡去收容所,說不定還會被當作拐變小孩的變態逮捕,只是引起更多的麻煩。
你先進去坐一下,等一下爸爸帶你去一個地方。
說出這句話後,我終於恢復了我所想的冷淡。
喔……哦……。
家怡其實很聽話,也很順從。
在應了一聲之後,他踏進了房內,但是卻皺起了眉頭。
爸爸……臭臭……。
家怡在聞到那惡臭後似乎無法忍受,放下了熊娃娃,捏著鼻子,用另一隻小手在前面搧來搧去。
這個反應早就在我預料之內,所以我也只是走進浴室,拿起許久沒用的刮鬍刀,開始處理我早就沒在整理的面容。
哦,那個沒關係,反正等一下我們就要離開了。
一邊將水潑向自己的臉,我冷冷的說道。
爸爸……我們要去哪裡?家怡的聲音從客廳傳來,讓我不禁在心中OS:這小鬼問那麼多幹嘛?去一個很多會陪你玩的小朋友的地方。
剛說完我就後悔了。
因為刮鬍刀早就因為太久沒用,刀刃鈍掉了,讓我不小心劃到了自己的皮膚,看來這刀下去一定流了不少血。
我皺起眉頭,拿起旁邊的更換刀片,卻發現那些刀片也鏽的差不多,只能忍著痛繼續用著鈍掉的刮鬍刀處理著。
客廳突然開始傳來塑膠袋的聲音,不知道那小鬼在做什麼。
雖然我房間的垃圾真得很多,但是也不至於找不到地方坐的地步。
算了……反正也沒什麼重要的東西,唯一重要的也只有擺在電腦上,惠玲的照片而已。
在處理完鬍子之後,其實已經過了很長一段時間,而我也因為刀片的緣故刮得自己傷痕累累,甚至有好幾滴血都已經從下巴流下。
但是再痛,都沒有比心中那道失去惠玲時裂開的傷口還痛,所以我也索性不去處理,就這樣任由它滴落著。
再來……就是處理頭髮了。
正要將蓮蓬頭的水打開,突然家怡的身影從浴室門口出現,她吃力的將一包很大包的東西拖向門口,不知道在玩什麼遊戲。
忙得滿頭大汗,連衣服也濕了一半。
有必要嗎……?話說回來……我房間內有那麼大包的東西嗎?我一面用水沖著自己的頭髮,一面想道。
但是才想不久,我就發現自己早就懶得去思考了,很多常識也因此而忘卻,甚至有點老人癡呆症的前兆。
唔……水沖到傷口,真的很痛。
啊!爸爸,怎麼紅紅的?這小鬼……又在問什麼蠢問題。
我現在眼睛被水沖到沒辦法張開,也不知道家怡現在到底在做些什麼。
爸爸在洗頭,你先去玩你的,等一下再說。
爸爸……我可以幫忙嗎?……隨便了。
……隨便你吧。
由於有些水混雜著血沖到了眼睛裡,臉上傷口的痛和眼睛的痛讓我真的無法睜開眼睛。
說實在話要我把頭洗完也有點難度,這小娃娃想要幫忙就讓他試試也無彷。
反正再糟,也不會影響到我接下來的計劃。
一雙柔軟而溫暖的小手扶著我的臉的下緣,也在不小心中碰到了我的傷口,讓我皺起眉頭,然而她似乎也有自覺,匆忙的移了開。
並小心的將我的下巴沒有受傷的地方壓低。
我知道這是因為她的身高還不夠高,要碰到我的頭也非常的困難,於是我索性坐了下來,讓她能夠順利的沖洗。
爸爸……你受了好多傷……會不會痛?這個問題讓我露出了冷笑。
再痛,有比我心中的傷還痛嗎?雖然惠玲走了,我不怪她;但是惠玲卻是因為生下她而難產死的,這卻是不能改變的事實。
沒關係,你趕快洗吧。
哦……好……。
她輕柔的洗著我滿是油垢的頭髮,連我都黏稠的感到厭惡的頭髮,她竟然一點兒都沒有排斥的感覺,讓我想起在以前我跟惠玲一起洗澡時,惠玲總是也用同樣的手法幫我洗頭。
難道這動作也是能夠遺傳的嗎?漸漸的,她的手撫上我的臉頰,那柔軟而溫暖的小手讓我微微的動心,我不禁輕輕抓著她的手,當成是惠玲的手,悄悄地親了一下。
而家怡雖然因為我的舉動而震驚了一下,然而卻沒有停止沖洗的動作。
不久之後,頭也洗得差不多了,我也找到浴巾將臉擦拭乾淨,才能睜開眼睛。
看到家怡睜大了眼睛看著我,似乎是看到什麼奇怪的東西一樣的眼神,讓我覺得一陣不舒服,我不禁質問道:怎麼了,自己的爸爸的長相很奇怪嗎?家怡聞言急忙移開視線,似乎是小孩子犯了錯被父母抓到一般,用細若蚊蚋的聲音回答道:沒有……只是爸爸臉上的傷口真的很多……。
爸爸你要不要擦一下藥?等一下吧。
原本被刀片刮傷的傷口因為水的沖洗把血沖掉了,但沒過一會兒又再度流出血來,我也覺得這樣下去也不太妥當。
然而,這時我卻忍不住把視線再度移到家怡身上。
這小鬼頭果然是小鬼頭,弄得自己早就全身是汗不打緊,幫我洗個頭都可以弄得一身濕,難道連洗頭也不會嗎?不過,八歲的她雖然是小鬼頭,卻能夠經由因為濕透而貼緊身體的衣服看出,胸部和腰身卻已經微微成型,雖然還只是含苞待放,卻能夠明顯的看出:長大後,比起自己的媽媽一定是過之而無不及。
我搖了搖頭,這些想法到底是為何而生我都搞不清楚,更別說這種想法根本毫無意義了。
回到房內,我訝異的看著自己的房間。
原本堆滿泡麵與酒杯的桌子變的一乾二淨,地上的垃圾也被清空,甚至連牆上的時鐘也擦的亮麗如新。
那一大包堆在門口的東西,想必就是我之前的戰利品了,而異味也因此減低許多。
那個……爸爸……我可以先洗個澡再出去嗎?隨便你吧。
我隨口說道,坐在原本坐的地方,隨便包紮著自己的傷口。
在包紮完後,無聊的打開電視,卻發現──第四台早就因為太久沒繳費而被切斷了,只能無奈的將它關掉。
此時,浴室也傳來了放水的聲音。
當我將視線轉向電腦上,想藉由照片相思來打發時間之時卻驚訝的發現──惠玲的相片不見了!而且我東找西找找了很久就是沒看到那張照片!!家怡!你把電腦上那張媽媽的相片拿去哪裡了?!我衝動的一掌拍開浴室的門,家怡也被我這個舉動嚇了一跳。
雖然才八歲,但是她對男女有別之事也非常清楚,急忙遮住自己的身體轉過身去,驚訝的看著我。
但是對於這個曾未謀面的女兒,我在此時卻沒有注意到這種事,只是用憤怒的眼光看著她。
那是……媽媽的相片?我……我把它貼在右邊的牆上。
我聞言回過頭去,果然看見惠玲的相片靜靜的貼在牆上,帶著微笑看著我,只是因為家怡的身高不夠高,因此貼的有點低。
被我在無意間忽略了。
那個、爸爸……能不能、請你出去?這時我才感覺到我的失態,然而在知道自己的尷尬之後,卻死都拉不下面子:怎麼,被爸爸看到自己的身體很羞恥嗎?是……不會……但是……。
家怡口吃道,我卻在他說出下段話前打斷了她。
那有什麼好害羞的?阿公阿嬤沒有教你洗澡要關門嗎?我的語氣逐漸加重,卻立即感到後悔,這不是什麼很好的示範。
但是……浴室的門……壞掉了。
我聞言看向門的鎖頭,果然,因為長久的濕氣,連門鎖也鏽蝕不少。
剛剛我重重的一拍,竟然把門鎖拍掉了下來。
一時間我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在這個只有八歲的小鬼頭面前,我這個已過三十的大人竟然被弄的啞口無言,只能哦一聲,尷尬的離開浴室。
然而才在我離開不久,突然一聲慘叫,家怡竟然不著半屢衝了出來,就這樣撲到我的懷裡。
我皺了皺眉,想將她推開,卻沒有成功,她的力道竟然如此的大。
幹什麼幹什麼,搞什麼鬼?!爸爸……有……蟑螂!靠!蟑螂就可以把你嚇成這樣子?你都幾歲了?我看著一隻黑乎乎的東西飛出浴室,黏在牆上,而家怡的驚叫聲也跟著越來越大,讓我感到非常的刺耳。
我憤而用力將她推開,拿起桌上的辭典重重的砸在那隻蟑螂身上。
死掉啦,可以了吧?我用衛生紙擦掉流在牆上的痕跡,將它丟到垃圾捅中說道。
回過頭去,卻發現家怡正坐在地上不斷哭泣著,似乎都忘記自己還沒有穿衣服。
我看著她那開始發育的身體、微凸的胸部、仍未長毛的陰部,長久累積的慾望竟然在此時慢慢的溢出,某部位也產生了一些特殊變化。
該死,那是自己的女兒,我在想些什麼?我猛地揮了自己一巴掌。
爸爸,為什麼……一直對我那麼兇……哇啊……。
一時間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想轉過頭去放任她繼續哭泣,卻好死不死迎上了惠玲溫柔的眼神。
頓時,腦中一片空白。
我……做了什麼?我讓家怡哭了?……哭了……?就在此時,惠玲有氣無力的話語再度閃過我的腦海。
讓家怡……保持著笑容……就跟……你對我一樣……。
────。
──我真是他媽的該死!我到底做了些什麼啊?!我不是答應過惠玲了嗎?為什麼我還要把家怡當做一個麻煩?想到這裡,我再度賞了自己兩個巴掌,力道之重,甚至讓我自己的覺得頭昏眼花,兩頰火辣火辣的。
終於體會到自己的錯的我,發現自己的眼淚又開始掉了下來,我輕輕的抱著仍在哭泣的家怡,任由她的眼淚沾濕我的髒衣服,我的眼淚也滴到她的肩膀和仍是濕潤的頭髮上。
家怡……爸爸對不起你……對不起、對不起。
我溫柔的撫摸著她的頭髮、親吻著她的額頭。
我沒有阻止眼淚繼續落下,同時我也體會到:為什麼我會有動力繼續茍延殘喘下去了。
因為這一切,本來就是為了實現惠玲的願望。
爸爸、爸爸……哇啊啊……。
家怡繼續哭著,但是他卻抓著我的衣服越抓越緊,越抓越緊。
他的小手是如此的有力,如此充滿了生命力,如此的帶有希望。
這就是我跟我的女兒的過去,雖然我的腦海裡仍然沒辦法忘去惠玲去世的痛楚。
但是我們父女倆卻能夠忘記我們八年來的的隔閡,接受對方。
家怡在處理家務上真的十分完美,也許是老爸老媽教育方式真的很好吧。
她總能無怨無尤的處理我製造出來的髒亂,而且用最親切、最溫暖的微笑迎接我回家。
雖然才八歲,但是她也十分的懂事;我因為回到工作崗位上而沒辦法接送她上下學,但是她卻能夠體諒我似的沒有怪罪,總是讓我心裡頭洋溢著另一種幸福的感覺。
即使如此,在家怡身旁時我卻仍然笑不出來;只要看到她那幼嫩的臉蛋,我就會不禁聯想起過去的日子。
爸爸,你為什麼都不笑啊?家怡長大了,也開始漸漸的準備上國中的考試。
她非常的主動,也非常的成熟,總是怕我分神來擔憂她的學習。
然而卻因為現在她一邊翻著自己的書包,一邊望向我說道。
我?……我有笑啊,你看。
我放下手邊的工作,將眼睛從銀幕上移開,並努力的擠出自己的笑容給她看,但是這種假笑非常心虛,一定很難看。
爸爸都騙人,爸爸根本就沒有真的在笑。
家怡嘟起嘴巴,那模樣可愛極了,讓我興起了一種想要把她抱起來亂吻一通的衝動。
但是經由之前的事件之後,我就一直努力壓抑著自己那邪惡的深層慾望,不敢再做出任何越軌的舉動。
呵呵……沒辦法,爸爸事情很多,所以常常弄得很累……。
我努力的擠出來的謊話還沒說完,家怡便天真而毫無修飾的將我的謊言狠狠的戳破。
爸爸,你是不是在想媽媽?阿嬤說,你真的很愛很愛媽媽喔。
家怡坐在我的身旁說道。
嗯……是啊。
我摸著她的頭,一陣又一陣的酸意衝擊著鼻子。
但是在自己的小孩面前,我卻不能輕易的露出脆弱的那一面。
爸爸,如果你想要哭的話,可以到家怡的懷裡哭喔!就跟上次我被同學欺負的時候一樣。
家怡說。
然而,她卻沒有因此而將自己難過的事說給我聽,只是用小小的身體承受那巨大的傷悲。
直到有一天,我偶爾放了個假,想突然給她個驚喜去接他放學時,好死不死剛好看到那群小鬼頭正好圍在家怡身旁,以不堪入耳的字眼辱罵著她。
當時我勃然大怒,狠狠的叫住並臭罵了那群小鬼頭,也因此把事情鬧大,連校方都出面干涉。
原本對方的家長要以莫需有的罪名,想盡辦法將我起訴,但是我反咬對方一口,以公然侮辱罪及傷害罪等等法律上明文規定的條文警告對方的家長,這件事才慢慢的平息下來。
但是家怡的心靈在此時早就受了傷,讓我自責不已,只能跟家怡說了這句話:家怡,如果想哭的話,可以到爸爸的懷裡哭,爸爸一定會保護你的。
現在在不同場景、角色對換的情形下聽到這句話,總是感覺有點怪怪的。
但是家怡沒有顧及我的角度,私自將我的頭拉到她的肩上。
雖然,他現在的身高在同齡的小孩中算是很高,但是仍只到我的胸口,硬把我的頭壓低讓我的頸部有些難過,但是靠在她的肩上,那份溫暖、那份親情還有侵入嗅覺中、那種跟惠玲一模一樣的香氣,卻讓我感受到一股安心感。
我的眼框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濕潤了,也不想刻意去阻止眼淚這樣掉下來。
只能藉由緊抱著家怡,貼緊他的側臉,來遮住我難看的臉龐……。
爸爸,能跟我說媽媽的事情嗎?家怡用小手輕輕拍著我的背問道。
嗯……你媽媽她很溫柔喔……我從跟你媽媽在一起以來都沒吵過架,而且你媽媽她呀……(略)。
這要是繼續說下去,就不是一篇兩篇的事了。
我說了很多以前的生活,而家怡從頭到尾都沒有發問、沒有打斷,只是靜靜的聽著……。
把我愛人的事情分享給我所愛的人的感覺真的很棒……尤其是我們兩人同時都愛著她的時候。
其實爸爸一見到你的時候就覺得你跟你媽媽真的長得很像,爸爸怕傷心,所以一開始原本打算把你送走的。
我跟惠玲的事講了很久……最後我決定勇於承認我一開始的錯,我將眼淚拭去,等待女兒傷心的譴責。
然而,我卻沒想到家怡竟然如此的成熟,面對我這番發言竟然只是微笑著搖了搖頭,並在我臉上吻了一下:我不會怪爸爸的,我最喜歡爸爸了。
當時我還沒發現家怡的這番話是多麼危險,只是苦笑著捏了捏她的臉蛋。
時間倏忽即逝,家怡證實了自己的功課真得很好,她考上了高雄市內名列前矛的國中。
在同學關係相處上也漸漸的圓滑,成熟而穩重的心態更是讓眾多小朋友對她感到尊敬,連級任導師也對此感到訝異。
有一次她的老師,邀請家長去參加教學觀摩,對家怡是滿口的讚美,讓我也因此戴上了不少榮耀的光環。
然而,在家境生活上,我卻無法做為每個家長的楷模,畢竟少了一個媽媽,家怡的心態還是有一點點偏差。
因為少了母愛,讓她不懂得什麼是擁有媽媽應有的反應。
而且前來教學觀摩的家長大多是母親,只有我一個異類滲雜其中感覺有點突兀。
觀摩之後,就是慣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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